到了现在,年纪一老,挑不起抬不动,挣钱太少,不敢在外面谈交情。
越是这样,越没有办法。跟着是借不动赊不动。”
何氏听到他说软话了,跟着也就软下来,因道:“舅舅,你说到借钱的话,我正要告诉你这件事。刚才梁胖子来讨印子钱,那样子厉害死了。后来我们谈了几句天,他没有怎样逼我们就这样走了。”何德厚道:“你和他谈了些什么呢?”何氏道:“我和他又不大熟识,有什么可谈的?
他在这里东拉西扯一顿,说什么,我们遇贵人了,要发财了,也不知道他在什么地方听到这些话?”何德厚两手将腿一拍,站了起来道:“你说怎么样?我告诉你的话,大有原因吧。现在还只是把这喜信提个头,就把街坊邻居都轰动了。假使我们真有这回事,你看还了得吗?我敢说所有丹凤街的人,都要来巴结我们。”何氏坐在他对面,默然地望了墙角里那一锅粥。由锅盖子缝里陆续向空中冒着热气。
何德厚道:“你看,我们这个日子,怎么过得下去?三口人吃一顿稀饭混大半天,这都不用说。讨印子钱的人,若不是手下留情,今天一定要打上门。那赵次长既然肯和我们结亲,绝不会让我们这样过苦日子,只要我一张口,一定可以先借点钱给我们。第一是买两件衣料,给秀姐做两件上得眼的衣服。不用说,我们家里的米缸,也可以把肚子装得饱饱的了。”何氏听着这话,虽然脸上带了三分笑意,可是要怎样答复这句话,还在脑子里没有想出来。秀姐在里面屋子里大声答道:“舅舅,你想发财,另打主意吧!我娘儿两个,不能再连累你,从明日起,我们离开这里了。”她虽没有出来,只听她说话的声音,那样又响又脆,可以知道她的态度已是十分坚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