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时下红学家们的演义,这个脂评家集团,人数应该有七八个人或者更多一些的样子,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如果曹雪芹有义务要管他们饭的话,这一桌食客真够他一呛。
我们这班小角色,也许需要指导;而且也有人乐于指导,生怕我们没有指导,会产生缺氧的高原反应而休克。所以这一辈子,指导员的谆谆教诲,不绝于耳,真是一种很“幸福”的痛苦,也是一种很“痛苦”的幸福。但曹雪芹这位历史上真正的大师,他能容忍在其创作空间里的“第三只眼睛”么?他需要别人告诉他怎么写和写什么吗?那真是岂有此理之事。如果他也像芸芸众生的我辈,一天到晚向各种身份的指导员,其中不乏这类不三不四的文学理论家、文学批评家,鞠躬致敬,诺诺连声,他还是个大师吗?这种原本虚妄,逐渐坐实的附会,无论红学家们怎样自圆其说,也是对一代大师的亵渎。
脂砚斋,是胡适从魔瓶中释放出来的怪物,竟成不可收拾之势,连这位始作俑者恐怕也是估算不到的。自打他弄出一部来历不明的“甲戌本”,据那些闪烁其词、蛛丝马迹的脂评,发潜阐幽,倡“自叙传”说,树新红学门派,闹腾到不但红学,连曹学、脂学都成了一门显学。于是,按市场决定商品的供求关系,手抄本纷纷出笼,脂砚斋层出不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