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观《通志·总序》,郑樵所谓“会通之义”、“会通之旨”、“会通之道”,其主旨在于:一是重视古今“相因之义”,意在贯通历史的联系;一是重视历代损益,意在揭示“古今之变”。在这一点上,他无愧是司马迁历史思想的继承者和发扬光大者。唯其如此,郑樵批评班固“断汉为书,是致周、秦不相因,古今成间隔”;“自班固断代为史,无复相因之义;虽有仲尼之圣,亦莫知其损益,会通之道,自此失矣”。他感叹:“司马氏之门户,自此衰矣!”
要之,郑樵“会通”思想的理论价值,反映在历史文献学方面,是提出“大著述者,必深于博雅,而尽见天下之书,然后无遗恨”。在历史观方面,是强调重古今之相因、极古今之变化。这两个方面体现在历史撰述上,为的是克服和防止“烦文”、“断绠”、“曲笔”(亦即所谓“伤风败义”)等弊病,是很有意义的。不过,有一点是应当指出来的:刘知幾推崇班固“断代为史”而贬抑通史之作的价值,是片面的见解;郑樵与之相反,推崇通史而贬抑“断代为史”的价值,也是片面的见解。他们的论点恰恰证明,会通与断代,反映了史家两种不同的历史视野,在历史撰述中都是不可缺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