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你也一定像他们那样对我失望过很多次吧?”
纪和歌忽而叹一口气,她翻开已经发黄的随笔本内页,一行行扫下来,像是在同过去的自己隔着时空对话。
那时候她的汉字写得幼稚极了,却偏偏要用这样幼稚的字体去尝试晦涩又形而上学的文字描写。多数写的都是怨恨、委屈之类的情绪,长大一些后,才逐渐平和下来。可是她也知道,这些平和都是伪装的表面。就好比说,这世上的人怎么可能一直都做长不大的小孩子,不开心了就哭,开心了就笑?越往后,不开心了也要用尽各种方式忍住不哭,比如瞪着眼睛坚决不眨,比如大口深呼吸,总之就是要将满眼眶的泪水给憋回去。再之后吧,会发现自己即便不开心了也是笑着的,弯一弯眼角扬一扬唇角,让人根本看不出表象之下的真实情绪。
这样一想,便觉得生而为人大多数情况下都是背着重壳前行的蜗牛,和歌有些想哭,她仰起头眨了眨眼,视线往右一瞥,就看见了书柜上摆着的那个相框,她站起来。
相框里的照片泛黄,只有她和妈妈两个人,妈妈蹲着身子,依靠着妈妈的她要高出一些,妈妈的手搂着她,温柔笑着,和歌的表情却古怪极了。纪和歌的指尖轻触着相框表面,那上面一丝灰都寻不着,应该是妈妈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