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兴师问罪无非是为了泄愤,说破天了也不能把张老头怎么样,他们当然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在肆意地闹腾一番之后也就各自散去了,随后的日子该怎么过还得怎么过,毕竟打架既不能当日子过,也不能当钱花。从那以后,张世中这个像骆驼一样骨架高大但瘦骨嶙峋的老头就变得更加沉默寡言和不问世事了,就只知道低头走路和埋头干活,园里地里从来不肯闲着。除了家里的农活之外他还干着村里的建筑队,只有在外村干活的时候他的心情才能稍微好一点,如果是在本村干活的话,他真是做贼一般根本就抬不起头来。他这一辈子的好名声都毁在那个三强人砍的手里了。
张道全的娘只剩下一只好眼了,这只好眼也时常暗自流泪,小四孩已然牺牲在遥远的战场上了,小三孩又神鬼支使地闹了这么一出好戏,她的心都被掏空了,也就是麻木地活着罢了。她经历的苦难实在太多了,活着并不比死了强多少,或者她已经忘记了去死。这个小脚老妈妈在这个世界上只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的符号罢了,甚至连个标记都算不上,她无声无息地干着些烧火做饭、打狗撵鸡的零碎家务,也许还不如冬天电线上站着的一只老麻雀引人注意,甚至不如地洞里的一只老鼠过得有滋味有盼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