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忘了睡觉,他心想。强迫自己睡,想出一个简单又稳妥的办法来处置钓索。现在回船尾去吧,把鲯鳅收拾停当。假如一定要睡,装上桨当拖拽就太危险啦。
他对自己说:我也可以这样一直不睡。不过那太危险啦。
他双手双膝着地,开始挪动回船尾去,小心翼翼地,避免猛一拽惊动了鱼儿。兴许它正半睡半醒着,他心想。可我不想让它歇。它得一直拖着船,直到死去。
回到船尾后他转了个身,好用左手攥住紧绷绷勒在肩膀上的钓索,腾出右手将小刀抽出鞘来。这会儿星光明亮,他看鲯鳅看得很清楚。他将刀身攮入鱼头,将它从船尾下拖了出来。他一只脚踩住鱼,一刀从肛门下去,直剖到下颚的尖端。然后他放下刀子,右手伸进去,将肚肠掏得干干净净,把腮也全部去除。他感觉到鱼胃在手里沉甸甸、滑溜溜的,便将它剖了开来。里面有两条飞鱼。挺新鲜的,而且硬邦。他把两条小鱼并排放下,将鱼肚肠和鱼鳃扔出了船尾。那一坨东西沉下去时,在水里留下了一缕磷光。这会儿在星光下,鲯鳅凉冰冰的,呈现出一种麻风病人似的灰白。老头儿用右脚踩住鱼头,剥去它一侧的皮;然后将它翻过来,剥去另一侧的皮;最后从鱼头到鱼尾,将两侧的鱼肉全割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