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瓦平松的浴女》,让-奥古斯特-多米尼克·安格尔,1808年,布面油画,146厘米×97厘米。巴黎,卢浮宫博物馆
安格尔的画技精湛,却也善于折中,在诗意的浪漫主义与学院派的严谨精准之间找到了自己的位置。他的魅力源于纤毫毕现的真切外观,也离不开柔美的色彩与丝滑的画面。也有一些画家,如出色的历史画家保罗·德拉罗什(Paul Delaroche)与霍勒斯·韦尔内(Horace Vernet),后者以擅长战争场景而闻名,尝试涉足这个中间地带。他们都画过一些风俗逸事画,虽然引人入胜,但终究不过是温和婉转地描绘了一些历史与神话中的名场面:这类画风被称为“中庸派”(le juste milieu),多为大众喜闻乐见的故事插图,最好再带点儿色情或暴力[462]。浪漫主义提倡不拘泥形式,诉诸感官体验,崇尚个人主义与自由想象,注定将迎合这类绘画——说到底,浪漫主义就意味着年轻与当下。未来的方向是诗歌,而不是历史。如果说透纳与德拉克罗瓦是一个全新绘画时代的起点,那么,与他们分庭抗礼的古典派画家,从大卫到安格尔,则更像是一个古老传统的终结,这个传统可以追溯至普桑的作品乃至16世纪的意大利绘画。为了表达心中的诗意,画家们依靠的是个人记忆而非历史素材。正如华兹华斯在《序曲》中描绘的那样,19世纪后半叶的艺术家的伟大成就正是唤起某种情感,或再现脑海中的瞬间。就这一点而言,很少有画家能够超越让-巴蒂斯特-卡米耶·柯罗(Jean-Baptiste-Camille Corot)。他从20多岁开始作画,直至1875年去世,持续创作60余年,为世人展现了一个梦境般温柔诗意的世界:时间停驻不前,万物静止不变,铁轨已然铺设,但这样的新事物看起来毫不违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