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他就走了。
他知道,停留等候谁自告奋勇,只会造成尴尬。虽说自己已年迈,不大在乎什么了,可历史系,不,整个学院教工的心态,他多少还是有所了解的。
他没料到,竟还有人追了上来。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秦江——被历史系常看作“不务正业”,甚至“捞过界”的一位中年教授。
所谓“不务正业”、“捞过界”,是指他平日不仅搞历史学的研究,偶尔还抛出一篇篇小说。甚至小说的名气还大过他的学术研究。这还不算,早些年,他还出人意料地,竟在权威刊物上发出了哲学论文。
纵然有人说他学不求精,八面出击,可老院长却还是欣赏他博学多闻,知识面广。末了,还一言以蔽之:中国历来是文史哲不分家嘛,为什么要限制一个人的学识呢?
这一来,秦江才得以“正名”。
这回,他又要“捞过界”了?他可不是搞抗战史的。
老院长是揣测不到秦江心理的。
当他一宣布“四难”——时间、经费、线索、困阻时,秦江心中便坪然一动。他就这种个性,真要重赏,他也不去了。他喜欢挑战,哪怕逼到绝处的挑战。
但这仅仅是他的性格。
在当时,说到细菌战,却勾引起他一段几乎要淡忘了的回忆。
自然,不是抗战时期的事。
二三十年前,当他还年轻的时候,作为大学留下来的助教,刚参加工作便撞上了一场铺天盖地的风暴。连他自己也弄不清楚怎么也同老头子们一同进了牛棚——言多必失,不知道是哪句话出了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