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州星河惨淡,正在酝酿大周景祯二十四年最后一场夏雨的京都城却黑云压城。被天子脚下那些眼高于顶的百姓称作是半壁朝堂的乌衣巷里,灯火联袂成片,各府邸之间往来传递密信的心腹小厮行色匆匆,相互之间擦身而过时,似乎眼神里都有一种难以言明的慨叹,这处汇聚朝堂重臣的巷子里,今日不知要有多少人彻夜难眠。礼部右侍郎在沉沉悲痛中颤手写下的第一封简短密信,如今就摆在同住乌衣巷的当朝首辅杨之清面前,臭棋篓子陈季淳行事从来从容淡然且颇有章法,可从桌上那张仅写着寥寥数字的宣纸上来看,这位陈家四爷显然是难以抑制心底情绪,纸张形状极为不规整,且字迹笔画潦草,风骨全无。称之为信,都有些不太严谨。因为宣纸上只有一句话,家兄伯庸辞世。夜深风寒,穿戴整齐正一品绛紫官袍又在外面披上一袭狐裘的杨之清独自坐在书房里,怔怔看着桌上不断跳动的烛火出神,这么一截显得尤为可怜无助的蜡烛,其光焰至多能够勉强照亮一间陋室的昏沉,奈何世间处处皆是深重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