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了一会儿,才明白对方是怀疑他别有用心,不禁愤愤地站起来,打开车门,不管火车开动,就想往下跳。她好容易把他挡住了。他怒气冲冲地关上了门,重新坐下,那时火车刚进地道。
“你瞧,”她说,“跳下去不是要送命吗?”
“我不管。”
他不愿意再和她说话。
“人真是太蠢了,”他说,“大家互相折磨,又把自己折磨;人家想来帮助他的时候,他倒反猜疑。可恶透了!这种人是没有人性的。”
她一边笑一边抚慰他,把戴着手套的手按在他的手上,亲热地和他谈着;喊出他的名字。
“怎么,你认得我吗?”他说。
“怎么不认识?你,你也是一个红人哪。我刚才不该对你说那种话。你是个好人,我看得出的。算了吧,别生气了。好!咱们讲和吧!”
他们握了握手,友好地谈着话,她说:“可是那也不是我的错。我跟一般人接触的经验太多了,不得不提防。”
“他们也常常欺骗我,”克利斯朵夫说,“我却老是相信他们。”
“我看出你是这样的,你大概是个天生的傻瓜。”
他笑了:“是的,甜酸苦辣我一生尝过不少了;可是对我没有什么害处。我的胃很强,饱也没关系,饿也没关系,必要的时候也能吞下那些来攻击我的可怜虫。我反而身体更好。”
“那是你运气,你哪,你是个男人。”
“而你,你是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