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的是,任老师毫不奇怪地听着我语无伦次的倾诉,露出悲哀的神情。
“……怎么办呢?只有忍耐,不期待分食的光荣。听我们自己里面的声音。如果你听不见,至少你知道自己不会长出咬人的牙,不会把残忍、凶猛、哄笑加给和你一样痛苦的人。”
他说这话时,我想起他书里的句子:“那是1966年可怕的夏天……我害怕被斗,更害怕斗人,做一个观斗者我尤其感到痛苦。我只能三者择一,选择第三种,没有第四种角色留给我。怯懦,清醒的怯懦:人的一切都已丧失。”
每个时代都有我们无力改变又必须忍耐的东西。他秉持一种“消极的道德”,在它愧疚而清洁的微光中,坚守自己的创造。我至今相信这种“消极”比道德高调的“积极”可靠得多。当积极的道德红利(无论属于哪一方)被支取得狼藉遍地时,我感激这微光的烛照,并且谨记:在时代的喧嚣里,“不期待分食的光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