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家轩长叹一声,向西天望去。
夕阳无力地下沉着,西天悠悠浮动着一抹伤口似的暗红。谭家轩心头一阵灼痛,他感觉自己被暗红的夕阳烫伤了。
谭家轩随着邓天桢走出了村子,来到了村外一片巨大的盆地状的洼地。野风疲惫地吹着,融进了滚滚涌上来的暮色中。一派凄冷的景色。
邓天桢在一块儿大石头前站住了,笑道:“我们前年春上到过这里的。”
谭家轩点点头。1939年78军北上集结,途经这里。那时正值春天,麦子一尺多高,整个洼地像一块绿色的地毯。其间点缀着黄黄的油菜花,很是好看。而现在已是残秋,巨大的洼地里,绿色已经全无,皆是一片死灰的颜色。远处那起伏的山丘,似暗隐着凶险生硬的杀机。
今天早上,在处决265旅叛变将士之前,二舅召开了军事会议,决定在这片洼地里与佐田师团决战。二舅一脸不容置疑的表情。谭家轩皱眉道:“军座的意图是否过于草率了?”
二舅看他一眼,淡淡问道:“参谋长心灵聪慧,如果你想隐藏一片树叶,最好把它放在哪里?如果你想隐藏一颗沙砾,最好把它放到哪里?”
谭家轩愣愣地听着。二舅惨惨一笑,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却终于什么也没说,即宣布散会。